败絮

你是朱砂痣,也是白月光

从此不负他【邦信,副白鹊】

第十二章、情不自禁

宴会之上,觥筹交错,那对众人瞩目的男女宛如一对璧人,佳偶天成。

孙尚香今天梳起了两个发髻,穿得格外隆重,还破天荒地涂了一层胭脂水粉,实在好不习惯。不过那个卖鞋的说她今天很美,她也便不计较了。她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一个紫衣男人身上。

刘邦注意到少女的目光,抬了抬手中的杯盏,扬起嘴角,少女也投来得意一笑,明媚灿烂。

蜀吴的定婚宴排场盛大,长安城有名的人士都被邀请而来,张良本不在受邀之列,可是刘邦一贯喜欢把军师带在身边,因此他也得了一席之地。借由这个机会,他也正好见识一下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。

“那个人是谁?”张良注意到席间一个围着长长围巾,皮肤泛着青色的男子。他始终低着头,甚少与人说话,好像周遭的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。

“扁鹊,长安有名的鬼医。”刘邦饮了口酒,接着道:“不过那人性格怪得很,平时很少出门,我也是少有的两次在战场上碰见过他。”

“是么。”张良的目光打量着他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一阵乐声打乱了他的思绪,只见一紫衣女子伴着音乐翩然入室,众人停下了推杯换盏的手,目光都聚集在那女子身上,女子向众人施了施礼,颦笑间尽显风华。

弦音突转,女子循声起舞,轻柔广袖如弱柳迎风,轻曳罗裙似流云缠绕。她的动作柔美却不失力量,时而冶艳如画,时而张扬如瀑,众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妙的梦境,梦中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,令人沉醉其中不愿醒。

有幸一睹绝世舞姬亲自献舞,宴会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。一片欢乐声中,刘邦只是自斟自酌地饮着酒,偶尔同张良相谈几句,剩下的时间,无不在注视着邻桌的韩信。那人自入席以来就一直与他们分开坐,也不知是为何,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,旁边有人搭讪敬酒,也都被婉言拒绝了。

刘邦不禁笑了笑,从前那人带兵打仗,怕延误军机,因此严令三军禁酒,没想到纵使忘却了前尘,这个习惯却依然保留。

起身向他走去,大手揽住他的肩膀,“喂,是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?”

韩信对着送到嘴边的酒杯,微微蹙起眉头。

“怎么,怕我下药了不成?”

韩信睨着他狡黠的笑容,伸手接过,一饮而尽。杯酒入喉,辛辣中带着香醇,刺激着舌壁上的味蕾,就如同他面前的这个男人,明明是戏谑顽劣的样子,却莫名地引人入胜。

觉察到心思的异样,韩信触电般扔下杯子,他怕不是真的被下了迷魂药。

刘邦还要再满上,却被韩信拦下了,他语气疏离道:“回去坐好,别把你那位故交冷落了。”

刘邦愣了下,回头看了看张良端坐的身影,了然一笑。

他到底也没有走,只自顾自地低头喝酒,韩信偶尔看他一眼,刘邦似有灵犀地抬起头,双目微醺,似有着万般思绪在其中。

他对上韩信的眼睛,不知是在对韩信说,还是在喃喃自语:“你知道吗?有时候我宁愿你记恨着我……可你,为什么偏偏把我忘了……”

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凄楚,韩信虽听不明白,却莫名想到初见那日,他也是这般复杂的神情,凝视着他,问他,为何?

韩信不禁偏过头,避开那种目光:“你喝醉了。”

可刘邦却不以为然,仍一脸认真道:“雏儿,我对你,并非君臣……”

话说一半,便被一阵惊叹声打断,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,见一双男女正从门外踏着月光款款而来。

男人一身狐裘,端的是风流俊朗,他身旁跟着一位蓝衣女子,亦清冷如月下初绽的昙花,二人一同而至,所有人登时眼前一亮,只觉得霜雪天降,月华满堂。

上菜的小厮只顾看他们两个,一个失手不小心打翻了酒壶,酒水溅了韩信一身。小厮连连道歉,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。

刘邦脸色骤沉,一把掀开了韩信胸前那两只慌乱的手。小厮被他的表情吓住了,讪讪退下。

韩信于是借机离席,出门时与李白的目光短暂相接,李白似乎有对他微笑示意,他无暇思考。

向主人借了身衣服,去偏房更换,刚刚褪下湿衣服,房门便被人推开了,只见刘邦正披着月光站在门外。

“你跟来干什么?”

刘邦不答,视线默默落在韩信赤裸的上身。

韩信不再理会他,兀自套上外衣,刘邦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,他三两步走上前,抓过韩信的衣襟,认真整理起来。

韩信一时发懵,“……我自己来。”

刘邦却不理会,又拿起一条腰带,环着韩信的腰身,轻轻缠绕两圈,动作之轻柔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。

韩信:“……”

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,刘邦才抬起头,凝望着他的脸。韩信的表情有些窘迫,他正欲伸手解开那个可笑的结,却被刘邦抓住了手臂。

韩信有些生气了,“别闹了……”

话在口中还没来得及吐完,整个人就被一道力量扯进怀中。

嘴唇撞上了另外一片柔软,齿关毫无防备地被撬开,火热的舌尖探进来轻轻舔舐,酒液的浓香自口腔翻涌至脑海。

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韩信猛然推开刘邦,狠狠挥出一拳,“你发什么疯!”

刘邦舔了舔嘴角的血液,终于笑道:“为什么没早点推开我?”

“疯了!”韩信的脸色一阵涨红一阵铁青,转身要走。刘邦抓住他,“其实你并不反感,对吧?”

嘭!

又是一记重拳,堵住了刘邦不肯老实的嘴。这一拳用足了力气,刘邦感觉一股腥甜在口中翻涌,几颗牙齿都松动了。

韩信愤然离开,只剩刘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房中,夜风吹了进来,带来几分清醒,麻木地右脸也开始发疼,刘邦不自觉皱起眉头。

从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,刘邦就在告诉自己,要忍耐。当年他步步为营,夺取天下,靠得就是一个忍字。而今天,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隐忍,却在韩信面前溃不成军。

他费尽心思,小心翼翼,好不容易与他走到了今日,这一切却又可能亲自断送在自己手中……

一想到这里,刘邦忽然怕了,他唯恐黄粱一梦,梦醒之后那个人又再次消失。他摇晃着身体追了出去,门外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迹。

张良见两人迟迟不归,便出门来寻。恰巧看到脸色阴翳的韩信从某处走来。远远唤了声韩将军,那人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。

张良心中疑惑,继续往韩信来的方向寻找,便看见了独立于一处庭院失魂落魄的某人。

问清楚来龙去脉,张良叹道:“韩将军向来倨傲,主公怎能如此心急?”

刘邦目光沉暗,“许是疯了吧。”

宴会上少了几个人,自然无人在意。自李白与那位姑娘一来,围绕着他们俩的话题就没断过,众人相谈甚欢,无人注意到长安鬼医悄然离席。

后花园中,一条奇异的藤蔓沿着木架攀爬直上,最上方的一株乳白色花苞悄悄舒展,在月光下娇艳盛开。

此花名唤千无,香气有轻微的致幻作用,可入药做麻醉制剂。

扁鹊踮起脚尖去摘,却还是差了一截。失望之际,一道剑影在头顶快速晃过,花枝折断,落入某人手中。

紫衣狐裘的男人把花递到他面前,伸手间似要把天地的清晖都揽于袖间,“是这个么?”

扁鹊下意识提了提围巾,仓皇欲逃,却被人用位移及时拦下了。

“怎么,我碰过的东西都不要了吗?”

扁鹊偏头看向别处,从刚刚李白就发现了他的异常,他打量着那条围巾,伸手欲摘,“为何蒙着脸?”

扁鹊迅速躲开,同时抛出一瓶药水,药水落地顿时薄雾弥漫。李白掩住口鼻,夺步而上,剑花飞晃,兔起鹊落,围巾被剑尖挑起,翻飞上夜空又孤单跌落在地。

月光下现出一张清瘦的面容,肤色通透,泛着淡淡的乌青。

没了遮盖的扁鹊反而坦然了,他抬眸与李白对视道:“满意了吗?我这副模样。”

李白却只是略微惊讶了下,随即温柔笑道:“为何不满,你这样子也很好看。”

美人在骨不在皮,除了肤色的异常,扁鹊五官分明而清秀,一双清眸如夜空皎洁的上弦月,他还是他,与记忆中的小医师别无二致。

“却比不上那位姑娘半分。”扁鹊别开目光,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怨怼。

李白想了想,顿时了然道:“昭君?”

昭君,叫得倒是亲昵,扁鹊清冷的嗓音沉入夜色:“他们都说她跟你很登对,我也觉得般配极了。”

李白终于听出了端倪,凝视着小医师的脸,浅笑道:“不及某人。”

扁鹊不语,李白便继续解释道:“昭君是我在西域救下的孤苦女子,我只当她是妹妹。”

扁鹊仍不理他,李白欺身上前,把他的脸掰正,迫使他看着自己,“我发誓,今日所言,句句属实。”

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,扁鹊的耳根不禁泛起一圈潮红。体内忽然有一股气血翻涌而上,太阳穴别别作痛,身体不自觉战栗着,他神色痛苦地推开李白,蹲在地上,双手捂住脑袋。

“滚开!滚开!”

“越人?”

李白见状想要过去帮他,却被扁鹊厉声喝住,“别过来!”

扁鹊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,此刻正在与那种力量拼命抗衡。

李白刚一靠近,他就忽然抬起头,眼底映射出一道刺目的猩红,对着李白狠狠扑了上去,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。

扁鹊歪着脑袋,眼神冰冷,说不出的妖冶诡谲。分明清瘦的骨骼,力气却大得吓人,李白一时竟无法挣脱。剑在手中,但是忌惮伤到他,只得咬咬牙在他颈项上重重扣了一掌。

扁鹊果然卸了力气倒在他身上,一片肉眼可见的红雾自扁鹊背上升腾凝聚,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,那红色十分鲜艳诡异,如同燃烧的业火,又像初绽的红莲。

“你是谁?”李白捂住脖子上被抓破的地方,仰视着那团雾气。

低沉邪魅的嗓音从那团红雾中传来,“我是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这个孩子是我的。”

它伏了下来,如一只爬行动物,紧紧贴在扁鹊身上。

“谁,也休想夺走。”

tbc.

(大家应该猜出那坨小红是谁了吧,木有错就是红莲之瞳!嚯哈哈哈哈,感觉马上要变成一部聊斋剧了,在这一章里,两位攻双双翻车,啧,刺激qwq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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