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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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金钟仁不记得这是这些天来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了,只知道一睁开眼便看到都暻秀一如往常的姣好容颜。
但他深知,这张脸,并不是人的。
“醒了?”
说话的是两个声音。往都暻秀身后看,便看到那个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他的人。
那人生着一头特别的银色长发,也是少年模样,且十分俊朗好看,是与都暻秀的清冷完全不同的一种气质。
忽然想起这人就是之前破窗而入打昏他的人,所以,他也是个妖么。
“妖怪都生得这么好看么?”
金钟仁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,竟傻里傻气地冒出这么一句话。
都暻秀闻言浅浅笑了一下。
“妖都会魅惑人心,仿佛与生俱来一般,不过想来,外貌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。”
“所以你承认你是妖了?”
都暻秀颔首,“嗯。”
金钟仁见他亲口承认,却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,反倒有几分释然,大概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吧。
“你,不怕我?”
“你若想害我性命,我应该早就死了。”
都暻秀不置可否。
“不过你究竟是谁,你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都暻秀沉思了片刻,反问道:“你可还记得曾与一个少年在渔夫手中救下一条青蓝色的小鱼。”
“记得”金钟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“莫非……你?”
“不错,那就是我。”
“我本是尚在修行的鱼妖,凡妖修行必当历劫,受刀俎之苦便是我的劫,我虽被你和伯贤所救,但命定的劫数是无法逃脱的,因此你二人将我放生时才遇湖妖作祟。那日我勉强将你救下,但伯贤却无力回天,我将他的魂魄寄于一株莲花,养在你家的池塘,日日以修为相渡,以此续命,而在他醒来之前,我只得封存所有人对他的印象,暂且代替他陪在你身边,也算是还了你的这份恩情。”
“……”
听了这些话,金钟仁惊讶之余,更多的是唏嘘,所以,是他们自以为的善事,间接害死了伯贤么。
金钟仁抬头看了眼吴世勋,觉得胸口被打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,“那……那家伙又是谁?”
“他叫世勋,是,我的弟弟。”
“弟弟?”金钟仁觉得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。
而吴世勋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也显然有些不悦。
“先前令堂在池边散步的时候,恰巧看到世勋现出真身,惊吓过度就晕了过去,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,因此我让他们都睡了过去,睡醒之后自然忘掉。”
“怪就怪那池子太小,待在里面憋闷得很。”吴世勋非但没有一点惹了祸的自觉,反而觉得自己相当委屈。
金钟仁却把关注点放到了别处,“什么样子……能把人吓晕?”
想来都暻秀的真身也不过是条小鱼,他的弟弟,又能可怕到哪去呢?
“这个……你不知道也罢。”都暻秀咳了咳,摸了摸鼻子。
金钟仁头一次见这个一贯清冷的人儿做出这样的小动作,意外地觉得可爱。
再看向吴世勋,猜想着那个人的真身会是怎样的洪水猛兽,吴世勋也看着他,而且似乎看得懂他的心思,目光高傲带着挑衅,仿佛在说,爷长这么帅,真身当然也帅得一发不可收拾!
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,金钟仁突然猛咳了一阵,咳出好几口血来。
都暻秀忙搭上他的手腕,凝眉了片刻方才舒了口气道:“无妨,这是胸腔中的积血咳出来了。”
吴世勋也跟着松了口气,先前他见都暻秀受伤,一时失了理智,导致那一掌过于凌厉,险些将金钟仁打死过去。
好在金钟仁是个身板硬的,渡点法术,休息了两天也便好了。
倒是阿秀,之前差点被逼回原形,如今还又要救这个又要顾那个的,神色越发疲惫了,委实让人担忧。
自己本来想保护他,却好像平白地给他添了许多乱子……想到这,吴世勋不禁懊恼不已。
“伯贤他,真的会回来么?”金钟仁擦去嘴角的血,看着都暻秀问道。
“你放心,伯贤也是我的恩人,我一定会竭尽全力。”
金钟仁低下头,“到那时,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?”
都暻秀这次沉默了一下,倒是吴世勋抢先回答了,“我自然要带阿秀走的。”
“你虽然救过阿秀,但你也伤了他,说起来两不相欠,你若不想让你那朋友醒来,尽管再伤他一次试试。”
金钟仁只低头听着,无话反驳。
“世勋……”都暻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,接着对金钟仁承诺道:
“你既有恩于我,我在的这段时间里,你若有所求,我必应允。”
金钟仁抬头看他,表情晦涩不明,似有千言万语,却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“少爷,老夫人醒了。”丫头突然在门口通报。
金钟仁连忙下床,跑去看望。
对于当日的事,金母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,只记得前一刻还在池塘边散步,怎么眼下就躺在床上了。
迷茫地看着儿子问道,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
金钟仁只好扯了个谎:“您在池塘边染了风寒,这才躺了几日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
“唉,娘真是老了”金母叹了口气,哀惋自己美人迟暮,垂垂老矣。
“额……”
不是的……但金钟仁不能说出真相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她。
“说起来,也是时候帮你物色一位贤惠女子了。”
“啊?”
“……娘,钟仁还小,不想娶妻。”
“不小了,你爹早年过世,我一人将你拉扯长大,如今娘的身体不中用了,只盼在有生之年能看着你成家立业啊。”
“……”
“钟仁啊,你能体谅为娘的心么?”
“孩儿……明白……”
---TBC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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